這是去年十一月二日刊登在《馬來西亞慈濟月刊》第100期的一篇文章,里邊有九年多來的心情點滴,也算是編輯《馬來西亞慈濟月刊》這麼多年來的心情故事,轉貼在此,與大家分享:
《馬來西亞慈濟月刊》創刊至今已經九年三個月了。我清楚地記得,一九九八年,曾在月刊裡講述當年承擔的使命和風險,我們所懷的希望和衝勁……那時是月刊創刊的一週年慶,毫無疑問,如果現在處在同樣的情境中,我不會再有如此過度的反應。不是因為不再年輕,被歲月磨鈍了感覺,或被時間篩選了記憶,而是當人生走過了足以使你回頭遙望後來者的路程之後,已經懂得,每一代人都有不同的使命,每一個人的每一個階段都有不同的使命。
對於慈濟的文史來說,《馬來西亞慈濟月刊》的誕生、成長至到轉型,將無可爭議地被載入慈濟大藏經;但是,我記憶和記錄的,不是生活中的一個偶然事件,也不只是歷史意義上的《馬來西亞慈濟月刊》,而是生活本身,是我生命中的《馬來西亞慈濟月刊》。
近幾個月,好幾次,在家裡頭,或在辦公室,甚至處身在台灣人文志業中心,獨自在翻閱多年來的《馬來西亞慈濟月刊》,一次又一次對自己確認它將不在的現實。那不是讓人流淚的痛苦,那是比流淚更加深刻的痛苦。有許多次曾想,我願意它活著,不僅是停留在一百期,還有第一百零一期,兩百零一期……盡管我心裡很清楚,即使它〈活著〉,我們之間也會被瑣碎的生活,忙不完的工作和家務所淹沒。
但是,《馬來西亞慈濟月刊》是無法取代的────人生舞台的每一個角色都是無法取代的。《馬來西亞慈濟月刊》的告一段落,以及兩個月後將有專書的誕生,使我體悟到,人與人,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絕不可能單單是情感的或精神的,它更像是一個修心道場。這是極為個人化的感受,還不能忽略的是,《馬來西亞慈濟月刊》的行為對於慈濟文化的傳承、對於人文精神的建構所具有的象徵意義。
應該感到幸運的是,有了《馬來西亞慈濟月刊》,讓上人的法髓滋潤了每一個慈濟人,做了許多別人不願意做的瑣碎事物。很難說清是《馬來西亞慈濟月刊》凝聚了不止一個這樣有人文精神的慈濟人,還是這些具有人文精神的慈濟人成就了《馬來西亞慈濟月刊》。
《馬來西亞慈濟月刊》創刊於一九九七年七月廿五日。在創刊號的封面採用小帆船在大海中航向曙光的圖片,金黃色就是這一期封面唯一的色彩,每一滴海水在夕陽的照耀下都閃耀著無窮無盡的光彩。《馬來西亞慈濟月刊》所追求的就是無窮無盡的慈濟人文精神。
但是,我們寧願認為《馬來西亞慈濟月刊》始終存在著,事實上,它在許許多多人的生活中依然存在著。明年將是《馬來西亞慈濟月刊》創刊十週年,但是,不可能會有十週年慶了,但我相信會有一些人還能記得這個日子,因為歸根結底,《馬來西亞慈濟月刊》是我們的精神家園。我們從不同的方向走來,在一種精神的感召下匯合在慈濟文化出版中心,並必然地從這匯合點向不同的方向出發。對於歷史來說,這是一個事件、一種現象,可能在某種程度上能對慈濟歷史產生影響,但不可能改變慈濟歷史的進程;對於個人來說,宇宙的規律告訴我們,星聚星散有著它神秘而不定的規律,人事物也逃不脫這一規律,只能沿著各自生命的軌跡相聚與離散。
想想當年的創刊號,僅區區的十四頁,到如今的八十頁,可算對慈濟的歷史有了交待。盡管如此,它的質量仍與理想中的相去甚遠,讀者曾經來信說:聞著那油墨的芳香,心裡是多麼欣慰……
我們都是從慈濟這一條菩薩道走出來的人,在共同的精進中孕育了慈濟人文精神,在一次次碰壁之後,我們懂得了什麼是能做的,什麼是不能做的,同時學會了許多我們該做的事。我常常告誡自己,要避免學會以指責別人來解脫自己。在很多時候,慎重和苟且、拘謹和諉瑣、小心和怯懦是很難劃清界線的。
《馬來西亞慈濟月刊》是我一生中很少有的一個保持近距離的親密關係,它彌漫在我的精神世界裡,浸潤著我常常幾近枯竭的生命,使我將唯美的人際理想保持至今,因此我無比珍惜這份〈友情〉。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打開電腦,對著屏幕寫下三五百七八百字。這種日常生活將不復存在了,物質不存在了,只好進入恛憶,在記憶中為自己再造一個人以及與之有關的世界。寫作對於我,是現實生活向理想生活的選擇,我指望通過寫作梳理自己,表達自己,提升自己。渴望的僅僅是一種狀態,之所以幾年如一日,平和冷靜地面對瑣碎,就因為能夠保持這樣一種狀態。就像一只蝸牛,幽閉在一個硬殼裡,全身心地營造個人寫作狀態,並且安於這種毫不相干的現狀。
而對於《馬來西亞慈濟月刊》編輯們來說,決不是可有可無的角色,這些幕後者所做的努力和貢獻是怎樣估計也不會過高的。他們可貴和可愛之處在於,他們所做的,是很多人都能做而沒有做,想做而不敢做的。
作為編委,日夜操勞,做了大量默默無聞的工作,特別是在編輯、印刷與出版過程中,傾注了大量的心血。編輯們都將因月刊生命的停駐,心存一塊難以彌補的空缺,又因得以專書來延續月刊精神而感恩於命運慷慨的饋贈。
對於一個將被載入文史的月刊,那也許是不值一提的,但對於一個在極其克難的條件下生存下來的慈善團體刊物,進入了轉型期,像是蛹轉化成美麗的蝴蝶,月刊將轉化成專書,像月刊一如既往地活著,承擔為淨化心靈作活水,為祥和社會作砥柱,為聞聲救苦作耳目的責任和使命,身體力行地試圖將使命變為現實。如果誰有幸感受這樣的生命狀態,有幸在這樣的氛圍中被薰陶,有幸在這種群體中被點燃,他可能仍然是平凡的、貧窮的,但他不會庸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專書》展示的是一種境界、一種姿態,一種生活方式,一種人文精神,可以穿過昨天而歷久彌堅。
當然,不得不結束這本月刊時,我覺得必須談談我自己的心態。
當年辦《馬來西亞慈濟月刊》時,我們是很單純,為留住慈濟歷史而努力,對我們的奮鬥充滿了憧憬。但是,在《馬來西亞慈濟月刊》創刊九年後,面貌和意義雖然曾經產生重大的變化,所有曾經和仍然熱愛和關心《馬來西亞慈濟月刊》的人們,都應該注意到了這種變化,為此而感嘆甚至婉惜者大有人在,這在某種意義上說明了大家特有的心理情結和執著的思想方式。但是,正如在本文的開頭所說,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不同的使命,每一個人的每一個階段有不同的使命。《馬來西亞慈濟月刊》得以轉型為專書繼續出版,勢必為慈濟史頁留下更多寶貴的篇章,綻放慈濟史上的燦爛。
這九年裡,我從沒有停止過行走,也許因為腳步太匆忙,倒顯出了印跡的膚淺。但我的確非常珍惜那些年,因為《馬來西亞慈濟月刊》,我認識了一些對我一生極為重要的師友,他們改變了我的人生道路,使我獲得了生命的底蘊。
無他,只是希望將來千千萬萬的人能從月刊或專書中了解並感知慈濟世界的真善美。在我來說,這是我繼續寫作的理由,也是轉型出版專書的理由吧!
0511020015